《水浒传》里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上过梁山、打过方腊、平过辽邦,一身武艺几乎就是为战场而生的,那他的徒弟想来也很能打吧?
这个问题,第一次南下攻宋的金国将帅,和我们一样不知虚实,闹到要向宋朝官员求证的地步。
贯通宋徽宗、钦宗、高宗三朝大事的史学名著《三朝北盟会编》记载,金国的东京留守是个渤海人,姓高,汉语流利,与辽国汉人无异,受命询问被劫持的宋朝官员沈琯:
闻南朝有兵八十万,今在何处?今何不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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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琯回答:
散在诸路,要用旋勾唤。汴京左右约有四、五十万,黄河两岸须有大兵守之,必不可过。
翻译一下就是,我们国家的军队都在地方养着,要用的时候再叫来,东京汴梁旁边就有40、50万兵马驻扎,黄河两岸肯定有重兵防守,你们这群孙子肯定过不去。
想象一下二人问答时的神态,一个是气势汹汹的伪军头子,一个是被抓的地下党干部,前者问得傲慢,后者答得自信,按照主旋律的情节,接下来该是侵略者在铜墙铁壁前碰得头破血流,潜伏者慷慨就义。
孰料想,这支金国军队,总数不过6万人,其中契丹、渤海、奚族伪军就超过3万,自燕山府(今北京市)南下,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到黄河北岸,才碰到传说中的“八十万禁军”。
宋朝皇帝派步军指挥使何灌率禁军2万驻守黄河浮桥,又派宦官梁方平带7000骑兵驻守浚州(今河南浚县),截断河桥,防备要冲,看起来戒备森严。
不料,仅仅是投降金军的伪军“常胜军”(郭药师所部,主要是辽国汉人)2000人杀来,梁方平就望风而逃,7000骑兵争相渡河逃窜,常胜军在桥头稍稍劫杀一下,宋兵自相践踏,挤下黄河淹死数千人,而常胜军不过3人受伤。
骑兵崩溃后,何灌的2万禁军立刻撤退,不想“常胜军”一直追击到了汜水,两军还没接火,林冲的“好徒弟”们竟然“惊溃”,也就是吓炸营了,化身2万头猪……狼奔豕突。
而沈琯寄予厚望的“两岸大兵”更是不堪。
金军渡河时只找到能坐6、7个人的小船10多只,一波波渡黄河,花了6天,才把骑兵运过去,事后金人军官感慨:
南朝可谓无人矣,若有一二千人,吾辈岂能渡哉!
问题是,别说是1、2千兵马,就连折腾了北宋人民几十年的徽宗皇帝,第一反应都是去亳州烧香……
对,你没看错,是去道观烧香,在半夜里打开首都城门,一路狂奔……
接下来的历史,我们都知道了,守城、求和、金军退兵;再守城、再求和,金军不退了!
靖康二年(1127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军破东京,十二月初二,钦宗投降,次年四月,金军携宋徽宗、钦宗二帝及妃嫔、宗室等3000多人北还,北宋灭亡。
是为“靖康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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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花蕊夫人曾有诗云: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讽刺后蜀10万大军拱手向北宋投降,到了北宋军人面对金国铁蹄的时候,确实没有多少人投降,但是远远超过八十万的男儿们,又去哪里了?
北宋一朝一直有“冗兵”的说法,据时任三司使的蔡襄计算,英宗初,全国禁军、厢兵共118万余人,需支出养兵费用4800万贯铜钱,占总支出的60%-70%,而当时国家全年收入不过6000多万贯而已。
宋太祖开宝末年,全军兵力378,000人,其中禁军(中央军)193,000人。
宋仁宗庆历五年,全军兵力1,259,000人,其中禁军826,000人;
几年后的宋仁宗皇祐初年,总兵力已经达到1,410,000人,这也是史书可见的北宋兵力的最高值。
到了宋哲宗朝,历经王安石改革裁军,宋军总兵力仍有80万人,其中有禁军60万,厢军(地方军)20万。
所以,《水浒传》中说“八十万禁军”有点穿越,毕竟讲的是徽宗朝的事情,用的却是仁宗朝的峰值数据,反倒是南征的金国将帅搞情报搞得透彻,知道哲宗、徽宗朝的总兵额才“八十万大兵”。
然而,就算是裁军裁了60万,在金军纵横黄河两岸的时候,剩下那80万军人又去哪儿了?
答案是:被蛀虫们吃掉了。
宋徽宗崇宁五年(1106年)枢密院(相当于总参谋部+国防部)报告,禁军缺额24万,新招兵10万,仍缺14万。
按照北宋亡国后,李纲的反思(1127年),徽宗朝禁军中往往只有名额,却宁可空缺不补充兵员,军中连一半的人都没有。
到了政和年间,宋徽宗的宠臣童贯统兵,河北地区的军队只剩下20%-30%,留下的名额拿来吃空饷,攒出钱来送给皇帝挥霍。原本屯驻重兵的陕西地区,军队力量也虚耗殆尽,到东京被围困,西军统帅种师道带来的援军,不过15000人。
吃空额吃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登峰造极,80万兵马,吃掉70%-80%,所剩不过20万左右,扣除陕西、河北边境的守军,人口过百万的东京汴梁还能有几个兵在?
不仅如此,就连这些留在军中的“男儿们”,也是蛀虫们下口的食粮,根本不足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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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朝禁军太尉高俅,即:
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其所占募,多是技艺工匠……凡私家修造,砖瓦、泥土之类尽出军营。
也就是拉着“全训野战军”干工程,当包工头。
到了亡国前后,大宋军队上下更是变本加厉:
帅臣、监司与夫守、倅、将、副多违法徇私,使禁卒习奇巧艺能之事。或以组绣而执役,或以机织而致工,或为首饰玩好,或为涂绘文缕,公然占破,坐免教习,名编卒伍,而行列不知,身为战士,而攻守不预。
感情北宋那支曾经扫平十国的禁军虎狼,此时的主业竟然是给领导做刺绣、织绢布、做首饰、当画工……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打仗。
最牛掰的是,这些事儿皇帝竟然都知道,北宋的亡国之君宋钦宗在诏书中承认:
今三衙与诸将招军……既到军门,惟以番直随从,服事手艺为业,每营之中,杂色占破十居三、四,不复教以武艺。
军队中干手艺活发财的占到30%-40%,根本就没有军事训练,这可是国家的中央军啊!
咱们把上面这些数字连起来看,偌大的北宋王朝,又能有几个可战之兵?又能有几员可用之将?
可以说,北宋军队中随处可见的腐败分子们,亲手将国家的堤坝蛀得通透,看起来是丰亨豫大的盛世景象,真等到渔阳颦鼓动地来,吃瓜群众们也只能
北宋的灭亡给我们什么教训?北宋怎么避免灭亡
宋朝遗留下来的美味,如饺子、汤圆、元宵、小笼包、爆米花等等却依然温暖中国人的胃。相较于历史遗产,古代的秦俑、汉墓、唐陵、明墙,宋朝最后的遗产更加贴心,因为胃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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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该存在的繁荣
公元976年,这是宋太祖赵匡胤即位的第十七年,这一年春天,赵匡胤来到了西京洛阳府祭祀,结束祭祀后的皇帝没有立马还驾,而是饶有兴致的在洛阳住了三个月。事实上,这位极具战略眼光的军事指挥家发现了东京开封府的弊端,其一,相比于洛阳和长安,开封不但没有山河之塞,反而位于“四战之地”的中原地区,这对于丧失北部屏障燕云十六州的宋王朝来说是致命的;其二,黄河给开封带来了无穷的漕运便利,但是黄河的水患也使得开封在生死线上徘徊,早在战国时期,秦朝大将王贲就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入魏国都城大梁,是的这座城市与国家一同消失在版图上。但是宋太祖迁都的提议遭到了大臣的反对,特别是自己弟弟赵光义的反对,赵光义一句“在德不在险”,让皇帝无话可说,最后只得对侍从说了一句“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东京开封府,是唐代的汴州,相较于历朝帝王建都的洛阳和长安,这座城市显得不是很出名,甚至狭窄的城区感觉无法容下皇帝。真正激活这座城市的魂魄的人就是有五代十国第一明君之称的后周世宗柴荣,世宗显德二年(955年)下诏,在原有州城外围另筑新墙,这就是新罗城,此举使得开封的城区面积一下扩大了四倍多;显德四年(957年),“诏疏汴水北入五丈河,由是齐鲁舟楫皆达于大梁”,次年“诏浚汴口,导河流达于淮,于是江淮始通舟楫”。就这样,一座“北方水城”魏然屹立在了中华大地之上,船只南来北往络绎不绝,享尽漕运便利,繁荣对于开封只是时间的事情。
通达的北宋漕运四渠:繁华架在漕运之上,谁能想到,繁华终究是浮华
在宋太祖迁都计划破空以后,宋朝的皇帝一致致力于建设这座城市,在11世纪到12世纪,开封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人口“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其人”,商业与交通上“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但不幸被这座城市的开创者之一赵匡胤严重的是,这座城市的繁荣也使得游牧民族对其唏嘘不已,最终脆弱的城防使得这种城市倒在了北方游牧民族的金戈铁马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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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贪吃时代
明明知道在开封建都,面临着巨大的阻力,一方面是巨大的冗兵,造成劳动力的缺乏以及巨大的军饷支出,一方面是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特别是后者,在1004年辽圣宗南征,剑指澶渊,东京告急的时候就暴露无遗,这个朝代为什么会一直守着开封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人类的本性中的本性,不是陋习的陋习——贪吃。
贪吃的前提是吃饱,在唐朝中后期,长安居住的皇帝有时候都会有吃不饱饭的症状。只要江南进贡的粮食不能及时运到关中,所有人都吃不饱饭,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年)因为士兵吃不饱饭,发生了哗变,史称“泾师之变”,吃不饱饭的士兵想绑了皇帝换粮食,所以唐朝的粮食问题可见一斑,所以隋炀帝大肆消耗天下民力开凿的大运河,很大程度是为了让关中的皇族大臣百姓能吃上饱饭。偏偏河道的运输,在三门峡一带,总是翻船,使得关中一带粮食供应问题越来越严重,建在黄河和大运河枢纽位置上的开封却不是这样,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通过运河运到开封,这座城市就成为了一座能吃饱饭的城市。
贪吃的第二个要素就是要吃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早在夏朝末年,一位杰出的中原就成了烹饪的祖先,他就是历史上的贤相伊尹,河南之地注定与食物结缘,到了北宋,漕运的便利,使得北方山东鲁菜慢慢流传到这里,而淮扬菜也赶到了这里,丰富的菜系,加上河南本地优质的小麦,从南方新引进的占城稻提高了米饭的质量。在面食上,宋代突破了唐代汤饼的做法,衍生出了冷面的祖宗“冷淘面”,同时还炮制了“棋子面”,这种面最大的特点就是形态各异,有的做成块状,有的则又做成了条状,相比于繁多的形状,这种面的工艺简单对了,将普通的面蒸干后再晾晒就可以得到了。有了水,鱼类的供应也就跟上去了,从生吃的鱼脍,到多种方法,这主要归功于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最后一项发明——酱油,正如范仲淹诗句中的“但爱鲈鱼美”,美味的鱼增加了每个人对水的依恋。
贪吃到一定境界,就是吃的奇啦,宋代有一种这样的美食,它是用豆粉皮做外表面,在里面放上鲜嫩的肉,主要就是鲤鱼、羊肉、猪肉,等到蒸熟以后,再浇上北京大名府的芝麻酱,这种美食叫做“鱼兜子”。除了研发各种令人难以控制自己的美食意外,宋代更是讲究吃的排场,繁华的东京城里面大大小小有着七十二家酒楼,又有无数的酒肆和脚店,就是一般的小吃摊,宋朝皇帝则更是将美食端上了书房,经常在皇城的太清楼宴请嘉宾,蔡京曾经这样记载宋徽宗宴请群臣,宋徽宗要提前好几天去巡视御膳房,餐具上面,纯银的碗已经不能满足皇家的要求,必须要使用水晶、玛瑙、琉璃等远方进贡的名贵材料才可以。如果说这是皇族的奢侈的话,那就大错特错,这个贪吃的朝代,人人都将食物奉为神明,在东京城普通的饭店吃饭,店家都会拿出一种琉璃制作的碧碗来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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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中的脚店:脚店是供路人歇脚的小店,事实上这里也是美食聚集的重地,清明上河图中有许多这样的脚店,来往客商而言,简直是天堂
这是中国古代城市化最繁华的时代,这也是最贪吃的时代。
(三)管不住的嘴,守不住的繁华
当年,赵光义极力反对他的哥哥迁都,除了家眷、自己的势力以外,可能真的是东京尝不尽的鲜嫩,吃不完的繁华,真正锁住了这位王爷的胃从而抓住了王爷的心。中国的政治中心第一次随着经济中心来到更为东部的地区,这个神奇的区域,伙同不断发展的饮食文明,滋润这个王朝百姓的生活,但是也滋生着这个王朝的腐朽。
开封不仅仅是对赵宋王朝的繁荣,更是对世界的繁荣,这种城市成功吸引了世界上最难以同化的民族——犹太人的定居。更吸引了北方游牧民族的目光,当一个少数民族都打不过的少数民族在北方出现时,北宋的丧钟已经敲响,繁华终究过眼云烟。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但是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在一个错误的地方开始守着,那还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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